【古风本】火焰鸢尾广播剧剧本
【古风本】火焰鸢尾广播剧剧本
火焰鸢尾
第一幕 听雪楼中
萧忆情(惋惜):“南海龙家的新娘似乎又死了……”
阿靖:“这一次的新娘是滇南凤凰花家的二小姐吧?龙家是怎么对外宣布的?——还是说新娘是因为有私情而羞愧自尽的?”
萧忆情:“是啊,第十一个新娘。”
阿靖:“谁会信?毕竟太蹊跷了。难道女方家族能轻易罢休吗?”
萧忆情:“海南龙家……你以为云贵两广之地能有对抗他的力量吗?”
旁白:在遥远的南方,在天和海交际的地方,那里有一个类似于神话传说的家族:龙家。那个家族,几百年来在云贵两广的势力和影响,甚至在朝廷之上!
萧忆情(叹气):“也真是的……明明知道龙家历代主人都面貌丑陋无比,而且脾气暴烈,动辄杀妻弃子,为了那个家族的势力和财富,居然还是不断有人把自己的女儿往那个火坑里推。”
阿靖(悠然):“但是,如果能成为龙家的女主人,那样势力和财富的回报,也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动心。如果能和龙家结盟的话,听雪楼对付滇中的拜月教就不必腹背受敌了……”
萧忆情“那么,是要派出一个楼中的人去龙家吗?是要听雪楼和龙家结亲,送一个女子去做新娘吗?”
萧忆情(咳嗽):“已经有十一位新娘死了……如果听雪楼的新娘也失败了的话,将彻底失去和海南龙家交好的可能吧?
阿靖:“我们对于龙家的资料实在是很少,并不了解为什么每一代龙家嫡子在正式娶妻之前,总是要莫名其妙的死很多新娘……只是知道龙家虽然有天文潮汐方面的天赋,但是却是一个代代面貌丑陋不堪的家族,而且似乎是被诅咒一样,那样大家族中经常有妇女暴死的消息传出……”
萧忆情:“似乎,虐杀女子,是那里的传统啊……连第一美女的苏妩和武功排名武林前十的叶翩芊都诡异的死去了,那么我们楼里要派出什么样的人才好呢?”
旁白: 似乎是和身边的绯衣女子商议,又似乎是一个人在沉思,听雪楼主俊秀的手指不停的拨弄着白玉流苏,目光变幻莫测。忽然,沉思的萧楼主猛然震了一下,眼睛闪耀如电
光。
萧忆情:“让江千湄去!”
阿靖(惊讶):“千湄?她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阿!而且……而且虽然是吹花小筑的杀手,却是个从来没有完成过任务的杀手!”
萧忆情(冷漠):“千湄当然不是好杀手……既天真,又善良,还有莫名其妙的自我牺牲精神——如果不是看在她哥哥江浪是为听雪楼死去的份上,我不会容忍她那么多次的失败!不过,也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打动龙家嫡子的吧?反正,可以试一试……”
阿靖(喃喃):“可是她才十六岁——”
萧忆情:“阿靖,你十六岁的时候,在做什么呢?”
旁白:听雪楼主蓦然问,阿靖呆住——十六岁……十六岁……她忽然不说话了。烈火,鲜血,屠杀,复仇……那样惨烈的十六岁花季!如今,她已经二十三岁——回忆十六岁,已经是恍如隔世!
萧忆情(冷漠):“十六岁,已经不是孩子了。我不可能长久收留千湄在楼中的,她也该为我做些什么了……”
阿靖(冷漠):“真不愧是听雪楼主……没有利用价值的人,是不能活在你身边的,是吗?”
第二幕:听雪楼中
旁白:此刻龙家的使者已经到达听雪楼。
昊天:“尊贵的听雪楼主人,龙家总管家臣昊天,奉少主之令来迎娶楼中的江小姐,去莺歌屿做龙家至高无上的正夫人……”
旁白:朱楼上,一个家臣在一切完备后出列,单膝跪下禀告,同时呈上了婚帖和礼盒——
昊天:“这是我们南海龙家的传家至宝‘辟水灵犀’,是婚定的聘礼,请楼主收下。”
旁白:萧忆情对于珍宝的兴趣向来不是很大,只是随手拿过,看了看,交给身边的阿靖
萧忆情:“等一下你拿去给千湄过目——反正也是要随着她嫁回到龙家去的。”
昊天:“我们少主说,希望借着这次婚姻,以后能和贵楼结成兄弟之好。”
萧忆情(淡然):“那么,请带江千湄小姐回去罢。顺便替我向青崖少主问好……”
昊天“是。在下告退!”
旁白:家臣站起,在起身的瞬间,看见他的脸,所有的人,包括男人和女子,老人和青年,都不由齐齐一怔!非常俊美的男子……蓝黑色的眼眸,脸部的线条利落而英俊,齐额勒着额环。在额环上宝石辉光的映射下,这个来自远方的男子焕发出令人震惊的光芒。
萧忆情(赞许):“历代以相貌丑陋著称的龙家,居然有这么人物出众的属下。而且,虽然他懂得收敛真气,还是能看出他的武功非常了得。”
阿靖:“奇怪……那些来的家臣,似乎外貌都很出众。”
旁白:蓦然,在一旁的二楼主高梦非抱着胳膊冷冷插了一句。
高梦非(冷冷):“或许,莺歌屿上只有龙家嫡宗才历代丑陋,所以心理扭曲,才老是怀疑自己的新娘和那些外貌英俊的家臣有私情,做出婚礼前杀妻那么血腥诡异的事情。”
旁白:阿靖和萧忆情相互对望了一眼,没有说话。忽然,阿靖问萧忆情,带着几分忧心。
阿靖:“和千湄说了实情了吗?她知道未来的丈夫是一个怎样的人了吗?”
萧忆情(咳嗽):“没有……我只是告诉她龙家少主的相貌丑陋而已。如果告诉她,在之前已经有十一位女子在新婚前夜死去,也只是白白的让她担心而已,于事无补。”
阿靖(叹息):“千湄应该不会反对的……那么听话乖巧的女孩子,就算是听雪楼要她去死,也是不会拒绝的。”
第三幕:听雪楼外
龙家家臣:“江小姐,吉时已到,请出阁。”
旁白:听到门外龙家家臣催促的声音,“啪”的一声,喜帕掉落在大红的地毯上。
千湄:“靖姑娘。我……我有点害怕……南海,那么远的地方呢!”
阿靖:“千湄,如果勉强的话,就不要去了。”
千湄:“没关系!千湄可不是软弱的娇小姐啊!——就算龙家的那个青崖少爷丑一点,我也能忍受,他脾气不好,我也会尽力讨他欢心的!龙家对听雪楼很重要——不是吗?”
阿靖:“千湄,海南莺歌屿那么远,你嫁过去以后即使是楼主也无法照顾到你了——你要学会保护自己阿……”
千湄(疑惑):“靖姑娘……去龙家的话,很危险吗?”
旁白:听雪楼内
阿靖(叹息):“楼主,他们走了。但愿她平安当上正夫人……但是,或许,她会成为那第十二个女子……”
第四幕:路上
旁白:华丽的马车在平稳地往前疾驰,车中是香气馥郁的。千湄身边,齐齐地围坐着四个各色衣服的少女,手里捧着不同的物品,只要她稍微流露出不适的神色,便都关切的注视过来,让她连神色都不敢动一下。
蕉绿:“小姐,请用膳。”
旁白:千湄拿起筷子,或许是中间镂空,那乌木镶银的筷子竟不觉得沉。看不得侍女一直跪在面前,终于低低的说了一句。
千湄:“你们起来罢。”
侍女们:“小姐,奴婢不敢,这是龙家的规矩——在主人坐着用膳时,奴婢们必须跪着伺候。”
千湄(慌张):“我吃完了……你们快起来吧!不要跪着了……”
樱红:“小姐,您多吃一点……才那么一点怎么能饱啊……”
千湄(扭捏):“你们在我面前跪着,我、我怎么吃的下去。”
旁白:膳后,侍女们私下议论着。
蕉绿:“是一个好女孩呢……和以往的那些小姐很有些不一样。说不定,这次她能够通过少主的考验,成为我们的夫人呢!”
樱红:“蕉绿你高兴的太早了……你不想以前也有个泉州姚家的小姐也死了吗?一样是很和善的人啊……龙家的人从来都是……”
旁白:忽然,她闭上了嘴,苍白着脸色,看着从另外一个车厢里过来的年轻人,连忙低头跪下。
樱红:“拜见昊天大人!”
昊天:“这个不是你们该议论的东西……今天起你们不用再侍侯小姐了,去另外的马车里干下活好了。”
旁白:昊天额环下的宝石泛着清冷的光,他的目光却比宝石更冷,斥退了侍女。
昊天:“真的是不一样的吗?……如果真的是,那就好了……那就好了……”
旁白: 然后,他撩起帘子走入了车厢,温和的笑着。
昊天:“午膳还合小姐的心意吗?”
旁白:里面十六岁的女孩子闻声抬头,看见他,目光忽然停滞了。
第五幕:莺歌屿
昊天:“小姐,莺歌屿到了……请下船。”
旁白:当千湄脸色苍白的抬头时,看见船舱门口那个叫昊天的白衣青年对她微笑。
昊天:“是晕船了吗?小姐的脸色很苍白呢……让属下扶您下船吧!”
旁白:他对着发呆的千湄伸出了手,看着她带着几分羞涩和雀跃扶住了自己的手,昊天的眼睛里忽然又有深切的悲哀……又一个悲剧中的女孩子。
旁白:看着海岛尽头的巨石,看见那里刻着的“天涯”两个字,千湄惊讶的问身边的昊天。
千湄:“啊,这里就是天的尽头了吗?”
昊天:“是的。小姐想过去看吗?属下陪你去,一直到天的尽头。”
旁白:夕阳已经渐渐落下去了,重重叠叠的屋檐剪影显得森冷而抑郁。长途跋涉而来,居然没有受到料想中的热闹典礼。龙家只是派了几个下人来海边迎接,连龙家的嫡宗都没有出现。
昊天:“啊……我们家的青崖少主从来都是个喜欢安静的人,不大离开院子走动的。”
旁白:曲曲折折走了不知道多少个院落。终于,在一个长廊前,昊天停了下来,替她打开了一扇有着银色镂空花纹的门。
昊天:“这里的宅子是很大的,道路也很复杂——小姐晚上一个人请不要乱走,以免迷路。有什么需要的话,就让侍女去办。”
旁白:门边,两个面无表情的侍女打着灯,不出一声的在一边等待着她进去。千湄怔了一下,走进了门中,一股森冷的气息扑面而来,她打了个寒颤,有些惧怕的站住身,回头,哀求似的看着昊天。
昊天:“没什么,因为是海岛,所以到晚上就比较湿冷,习惯了就好……晚上可能青崖少主会来见你,好好准备一下吧!”
千湄(依恋):“昊天,谢谢你。”
旁白:昊天没有回头,一直沿着长长的走廊走了下去,身影慢慢变小,一转身消失在尽头。千湄站在门槛外,看着走廊。一边临着中间的庭院,另一边,却是一排紧闭的厢房。紫色的门里面,纱窗还隐约透露出一线灯光。
千湄:“啊,隔壁那里面住的是谁?”
侍女甲:“少奶奶,请进。”
旁白:千湄走了进去,在一片素雅的白色中,只有一样东西是鲜红的,分外的刺眼。那是一朵红色的鸢尾花,插在一个水晶花瓶中——奇异的是,在暗色的房间里,那花朵居然泛出了淡淡的荧光。
千湄(惊喜):“啊……好漂亮!这种鸢尾花我可从来没看见过呢!”
侍女甲:“这个啊……叫火焰鸢尾。可是只有在这个莺歌屿才有的珍贵品种呢!这种花,是以前夫人在世时最喜欢的,即使夫人去世了,房间里还是按照她在世的习惯,一直供着一枝火焰鸢尾——如果少奶奶不喜欢的话,以后吩咐花奴拿下去就好了。”
千湄(惊讶):“哎呀!千万不要呢!我最喜欢的花就是鸢尾了……这里……是以前夫人的房间吗?”
老侍女:“是阿,这个银色的房间,是历代龙家夫人的房间呢!少奶奶,你看,这就是老夫人的画像……”
旁白:灯光明灭之下,侍女指着墙上挂的一幅仕女图,那里,一身紫衣的美丽女子,手里拿着一枝火红的鸢尾花,坐在石头上,背后是一片湖泊一样的东西,远处,还有连绵的树林和最尽头隐约的大海……
千湄:“是夫人年轻时候的画像吗?真漂亮……”
侍女甲: “夫人死的时候很早。少主十一岁那年,老爷死了没几个月,夫人也自尽殉情了……少主从小没爹没娘的,真是可怜。”
千湄:“先把灯灭了,我想看看它发光的样子呢!”
旁白:房子内是一片黑暗,中间,只有那一朵红色的鸢尾花发出淡淡的光芒,不知何处来的风吹拂着它,微微摇曳,宛如在黑暗中跳舞的精灵。
青崖(暴躁):“怎么不开灯!明知道我要来,居然还敢不开灯吗?”
旁白:门不知何时开的,一盏灯笼如同幽灵般的飘进,在门口顿住,执在一位青衣童子的手里,门边的黑暗里,一个黑黝黝的人影站着,张口就骂。
老侍女(害怕):“少主,奴婢只是听从少奶奶的命令而已……少奶奶要看鸢尾花,所以命奴婢灭了灯……”
青崖:“没用的老奴才!滚出去呆着!”
旁白:等两个侍女都跌跌撞撞的退出后,黑影才转过身,看了她一眼,从鼻子里又哼了一声。
青崖:“一朵花有什么好看的!莫名其妙的女人!”
旁白:“啪!”黑影一挥手,花朵连瓶子狠狠的跌落在地面上。终于忍不住,千湄惋惜的叫出了声。
千湄:“哎呀!”
青崖:“喂,你就是萧忆情送给我的新娘吗?抬起头来,让我看看!”
旁白:在灯光下缓缓抬头,虽然预先得知了未婚夫君的面容丑陋,但是此刻的那张脸还是超出了她心理所能承受的能力——于是,千百次考虑过的第一次相见时说的话,就这样冻结在了唇边。
青崖(扭曲):“哦?哈哈哈哈!……你怕了?……哈哈,哈哈!和所有女人一样,你怕了吧?”
千湄(强装镇定):“没……没有的事!无论怎样,我都是你的未婚妻子……会习惯的,一切都会习惯的……”
青崖:“假话……女人就只会说假话!不过,不管怎样,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!以后你如果对我说假话,我就把你的头切下来!”
旁白:青崖伸手,抬起了千湄的下颔,千湄觉得下颔一阵剧痛,那只手忽然加力,捏的她白皙的皮肤起了红痕。
千湄:“很,很痛……”
青崖:“大婚典礼在下个月举行,明天起我要去琼州为那里的渔民祭祀龙王,婚礼前我会回来的……女人,你在这段时间里,就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吧!”
千湄:“是的。”
青崖:“哪把钥匙开哪扇门,昊天总管会告诉你。老实呆着等我回来,别想耍什么花样,女人!”
旁白:青崖少主再次恶狠狠的看了她一眼,然后转身出门。
千湄:“您慢走……”
青崖:“还有!给我记住,那扇紫色雕花的门是不准打开的,知道吗?那个地方,必须要到大婚的那一天,才能作为洞房迎接新娘!”
千湄:“好的,我一定不会进去。”
旁白:青衣的童子掌灯引路,她的丈夫象鬼魅一般的飘然而去,衣衫在风中娑娑作响,但是走在木廊上却没有脚步声,在走到走廊尽头后,转了个弯,然后消失。
晚上……
旁白:侍女们都睡在外间,空落落的大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,连呼吸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。千湄在锦被中瑟缩了一下,把头埋到了被子里。忽然间,她的呼吸停顿了……有人!有人在房间里!
龙夫人(阴森):“唉……真漂亮……真漂亮……花一样美丽的女孩阿……请记住不要欺骗……不然的话,是要变成鸢尾花的……第十二枝鸢尾花……真可怜。”
旁白:说话时呼出的冰冷的气息弥漫在左右,千湄心剧烈的跳动着,跳动着……在对方没有再说话后,一分分的积攒着勇气,终于唰的一声掀开被子,猛的坐了起来!
千湄: “谁?谁在那里!点灯,快点灯!”
旁白:老侍女闻声跌跌撞撞的进来,点起桌上的红烛。
侍女乙:“少奶奶,怎么了?”
千湄:“刚才……刚才,有人进到房间里!你们为什么不拦住她?在外间睡,也不知道把门关好!”
旁白:另一个老侍女这时出去看了看门。
侍女丙(冷漠):“禀告少奶奶,门是关好了的,没有人进来过……绝对没有。”
旁白:她们的脸,在晃动的灯火下,看起来如同鬼怪。毕竟才十六岁,千湄颓然坐下,把头埋到被子里,嘤嘤哭泣了起来。
第六幕:龙家
昊天:“小姐,这就是最后一间房了……里面的东西,如果小姐喜欢,可以随便拿一些去自己房里。”
旁白:门一打开,闪烁耀眼的珠光宝气刺的千湄几乎睁不开眼睛!千湄脸上有做梦般的神色,轻轻伸手,拿起了一粒水滴状的紫水晶,美丽的光线折射在她脸上。
千湄:“真的……真的好像进了龙宫呢!”
昊天:“以前所有来过的人,也都是那么说……当上了龙家的女主人,这里所有的一切就都是小姐的了。小姐喜欢什么?属下帮您拿到房间里去。”
千湄(不可思议): “啊……什么都可以拿吗?”
昊天(引诱):“是的……只要小姐您高兴,我什么都可以为你拿来。只要小姐您高兴,这里的一切都是您的。尽管拿走一切您喜欢的,除去一切您厌恶的——只要对属下说就可以了!”
千湄(明快):“啊,那么,再给我一朵新摘的火焰鸢尾,好不好?!”
昊天(意外):“鸢尾花?你喜欢那个火焰鸢尾吗?”
千湄: “是啊!在我看来,那可比什么珍宝都重要呢!那朵花被少主砸烂后,我一直想再要一朵……”
昊天:“好吧……不过,那可是很不吉祥的花啊……传说中会招来恶灵的花!”
千湄(淘气):“不吉祥?才不管哪……我就是喜欢!我才不管什么恶灵不恶灵,只要是我喜欢的就是好的!”
昊天:“只要是喜欢的,就是好的?……既然小姐你喜欢,那么,跟我来吧!”
旁白:昊天走了出去,千湄跟在他身后,看着他关上了那扇金色的门,然后把一串的钥匙都递回给了千湄。
昊天“请在这里等一下,我去给您摘过来。请稍微等片刻就好。”
旁白: 看了看周围,那些侍女都不知去了哪里,然后,眼睛骨碌碌一转,果断的提起裙子,顺着走廊小步跑了起来,在经过那一扇紫色的门时,她陡然听见门内有人忽然轻轻叹了口气。
龙夫人:“唉!”
千湄:“谁?谁在那里?”
旁白:她再也忍不住,走了过去,手指握紧了那一串钥匙。钥匙插了进去,纤细的手指紧握着,却没有转动一下。
千湄(叹气):“还是算了吧……答应过的事,不能违反呢。”
旁白:她抽出了钥匙,踮起了脚,从门缝中往里面看。在她往里窥探的时候,身后忽然有声音静静的传来,带着森然的气息,千湄仿佛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,回头,看见一枝火一样红的鸢尾,散发着淡淡的荧光。
昊天:“小姐,火焰鸢尾。你很幸运,小姐,你刚才挽回了你的生命。”
千湄:“那里面到底有什么!里面的东西那么重要吗?即使是我,也不能看?”
昊天(严肃): “是的。如果青崖少主知道你擅自进去过,你会得到惩罚……少主从来都是一个很奇怪的人,他做的事情,不是别人能想象的。”
千湄:“惩罚?什么样的惩罚呢?少主…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?”
昊天:“是很严厉的惩罚……非常非常可怕的……惩罚……”
千湄(惧怕):“昊天……你,你会帮助我的,是吧?”
旁白:一个微笑忽然泛起在昊天的唇边,拈花微笑的男子,霎时间充满了谜一样的魅力,看着十六岁新娘眼睛里充溢的惧怕,蓦然俯下身去,吻了女孩如同受惊小鹿般的脸。
千湄:“呀……”
旁白:千湄只来得及轻轻惊呼了一声,嘴唇就被堵上了。
昊天: “我会一直一直的在你身边的……只要小姐愿意,无论做什么都可以……”
“啪”那朵火红的鸢尾花轻轻掉到了地上。
第七幕:婚前一天
昊天:“湄,少主很快就要回来了,我们怎么办?”
千湄: “我——为了听雪楼,我、我还是要去嫁给那个人的,然后——然后,把你忘了。”
昊天:“这样很好,当龙家的少奶奶实在是别人梦寐以求的事……如果不是因为有这张脸,我是怎么也无法和少主比的——反正,我们没有约定过什么……”
千湄(嘲讽):“是啊——我会笑着去当少奶奶的。”
昊天:“傻丫头,我骗你的,何必要哭呢?我知道,一开始就知道。”
千湄:“才不是……才不是!……只要我喜欢的,就是好的——哪怕你长得和少主一个样也没关系,哪怕你是个魔鬼也没关系……反正我就是喜欢昊天……”
昊天:“湄……湄,我们杀了少主吧!……这样,就能在一起,一生一世。”
千湄(惊慌): “昊?……怎么可以?……楼主想要我来和龙家结盟……”
昊天:“如果是我当了龙家的主人,一样能和听雪楼结成秦晋之好。或者,你还是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,去嫁给那个……那个怪物。”
千湄:“我不要……我们逃吧,昊……我们,我们离开莺歌屿吧……
昊天:“怎么可能……多少人想过要逃,可被抓回来后比死都不如……”
昊天:“湄,我们杀了他吧……杀了那个怪物……杀了他吧……”
千湄:“昊……我喜欢昊……”
千湄:“唉……好吧……”
昊天:“晚上在事情结束后,去后院的池塘边找我……”
旁白:昊天走的时候,依然是还是半夜。千湄从床上撑起身,看着他离去,看着他一袭白衣轻灵的飘在长长的廊道中,无声的走着,最后拐一个弯,消失在飘摇的风灯下……她眼睛里忽然有泪水。桌子上的水晶瓶中,那朵火焰鸢尾散发出幽幽的荧光。
昊天:“藏一点在指甲里,趁他不注意撒到你的酒杯里,然后交杯的时候喂他喝下……”
旁白:昊天临走的交代在耳边响起,怔怔良久,千湄终于还是心力交瘁地沉沉睡去。
龙夫人:“要杀我的儿子吗?……可怜的女孩……哈哈!第十二朵鸢尾花……”
旁白:此时龙夫人来到床头,手中的鸢尾花轻轻擦着千湄的脸,笑容惨淡。
龙夫人:“知道火焰鸢尾为什么会发光吗?……因为里面有磷火啊……它是必须在尸体血肉上才能成长的花,吸取人的骨髓,以腐肉为泥土!那是死人的灵魂……邪恶的花朵……你看——”
旁白:紫衣的龙夫人忽然用空着的左手挽起了右手的垂地长袖!那里,整只右手齐腕被砍断,里面的肌肉大片大片的腐烂着,有阵阵腐臭的气息——然而,在那烂肉中,细细的根如同毒蛇般顺着筋脉扎入,缠绕着,蜿蜒着,居然在尽端开出了一朵极其美丽的花朵!
千湄:“啊!!!!!!!……”
旁白:千湄再也忍不住地尖叫起来。从床上蓦然坐起! 然而……没有人,什么人都没有。
第八幕:大婚
傧相:“送入洞房~”
青崖:“前面就是门槛……小心了。”
(声效:门轻轻的在身后合上,关起——)
青崖:“很好……终于只剩我们两个人了,我的新娘。坐这里,我们先来喝杯合欢酒……我的美丽的新娘子!”
(声效:耳边就听到酒水汩汩倒出的声音。)
青崖:“喏,这杯给你……”
旁白:千湄用右手接了,迟疑了一下,拿过来,在喜帕的遮挡下,手指伸到了酒杯上方。
青崖:“请。”
青崖:“夫人……你喜欢鸢尾花,是吗?——和我故去的母亲一样呢!可是……你知道我漂亮的母亲,她居然曾想背叛我的父亲吗?这个房间,是用来摆放插花的地方……是我亲手插的鸢尾花,一共有十一瓶——你想象不到它有多漂亮!过来看看……你一定会非常,非常的喜欢的……”
旁白:盖头被轻柔的掀起,映入她眼帘的果然是一簇火焰般燃烧的鸢尾花,还有花下的——
千湄:“啊!!!……啊啊啊啊啊!!!!”
蕉绿:“第十二朵鸢尾。难道,她并不是与众不同的?”
旁白:房内,一瓶一瓶,都是开放的无比艳丽喧嚣的火焰鸢尾……花朵下,掩映着绝世美女苍白的脸颊,雪白的颈子齐根断去,盛放在水晶瓶中。
青崖:“那些都是在你之前嫁到龙家来的女子,我的十一个新娘……很美丽吧?那些人,都是想背叛我的女人!该死的女人,永远都是为了背叛而生的……嫌丑爱美,为了自己的欢愉和欲望,就可以背叛一切!不能饶恕,绝对不能饶恕……我会让她慢慢,慢慢的死……哪怕是我的妻子母亲,也绝对不能饶恕!想要用毒药来毒死我的你,也一样!”
旁白:千湄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,手伸了伸,想扶住什么,但是身边忽然有人搀住了她——
龙夫人:“可怜的,美丽的第十二朵鸢尾花啊……”
千湄(惊恐):“啊!你……你原来没有死?!我看见的不是幻觉……你!是你告密的!是不是?!”
龙夫人(惨淡):“是的,我没有死……但是我只是一堆活动的腐肉而已!你看见了吗?在他父亲死后,我曾经爱上了另一个人而想改嫁,青崖,青崖这个孩子就……他不杀我——因为这孩子也爱我,所以就用这个来惩罚我!我就在这里,承受着腐骨的痛苦,伴着这些人头插花,渡过了整整十五年!我不死……不死。我知道儿子那一家族的性格——我要留在这里,提醒那些和我一样嫁到这个地方的女孩……我半夜出来提醒过她们……但是,没有人相信。我说过,不能欺骗……不然,会变成鸢尾花——但是,没有人相信!没有人拒绝得了昊天的诱惑!一个又一个的女孩犯了罪……那些撒下毒药的手都僵硬了,一瓶又一瓶美丽的插花,被摆放在了这个紫色的房间里——陪伴着我……第十二朵鸢尾花……我本来以为你会和她们不一样,本来以为你可以成为我的媳妇的……”
旁白:对面,青崖的嘴角也歪了一下,浑浊的眼睛里居然流下了一行泪水。
青崖:“母亲……你看,我对你多好。知道你喜欢鸢尾,我就给你房间里放上了那么多……你不高兴吗?其实我有多爱你——你难道不知道吗?”
旁白:然而他的软弱只是一刹那,但是目光落在千湄身上的时候,忽然重新变得森冷而可怕!
“你以为你能够毒的死我吗?笨女人!——你以为你和昊天合谋我会不知道?”
千湄:“你以为我会真的喝你敬上来的酒吗?……只有有罪的人才该死——其实在我喂给你喝的酒里面,才是下了鹤顶红的!可笑的女人——还准备着去池沼边告诉他好消息吧?哈哈哈哈!你和昊天,这些背叛我的混蛋,全部都该去做花泥!昊天……昊天!你这个混蛋!只是有着那样的一张脸,就指使一个又一个的妻子谋杀了她的丈夫!”
旁白:在青崖大笑的时候,不知哪里来的力气,吓的几乎瘫倒的千湄忽然一跃而起!向着池沼方向跑去。
侍女甲:“你看,她果然还是从那扇门里跑出去了……”
侍女乙:“是啊……该结束了。这一出去,就永远不要再回来了。”
旁白:夕阳刚刚从海天的交界处落下,整个岛屿被淡淡的薄雾笼罩着,弥漫着说不清的诡异气息。
千湄(喘气):“呼,呼,呼……!昊天,昊天!”
旁白:胃里渐渐有忍受不住的剧痛……鹤顶红,她知道是鹤顶红发作了!忽然间,她听见有人走过来,停住,呼唤她的名字——熟悉的,温柔的声音——
昊天:“湄……”
千湄(微弱):“快跑!少主知道了!他马上就要来……就要来杀你了!”
昊天:“你怎么了?”
千湄(急切):“我,我……中毒了……你自己快走吧……不然,来不及了……”
昊天:“带你一起走。”
旁白:昊天在千湄背后说,然后,却从衣袖里抽出了一把雪亮的解腕尖刀,缓缓伸向千湄修长美丽的颈部!刀刃上,映出了那极端丑陋的面孔——青崖少主?!
千湄(喘气):“不成了……不能连累你……昊,我真的好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啊,可是、可是——我、我真是个没有用的人……我下、下不了狠心投毒呢!他、他虽然难看,但是……难看并不是罪——”
千湄(凄凉):昊,原谅我……要我为了自己的幸福……而要别人去死……我实在、实在是做不到……为什么、为什么他不是你呢?如果……如果是昊长成这样子,或者,或者有那样的脾气……我都无所谓……无所谓……但是我不爱那个人……昊,你快走吧……快走……他、他就要来了!”
(声效:“啪”——刚悄悄贴上了她脖子的刀,忽然间就跌落在枯草上。)
昊天:“——湄,湄啊!”
旁白:昊天抱起了她,折下无数的鸢尾花插在她乌黑的发间,让火红的花朵映着她惨白一片的脸。 走过开满花朵的坟场,穿过悬挂着尸体的灌木林,他横抱着她,从那扇小小的侧门进去,来到廊道下,点燃了那一盏摇曳的水晶绣球灯。瞬间,整个廊道里的所有吊着的宫灯,都一齐亮了起来!
昊天:“这个,再也用不着了……”
旁白:瞥了一眼那个早就准备好的花器,青崖淡淡挥手,然后,摘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,露出了俊美的容颜。
昊天:“她,以后就是你们的女主人!”
众人:“恭喜少主!贺喜少主!”
蕉绿:“哎呀!樱红姐姐,我说的没错吧?——她,她真的是和以前那些女的不一样的!她是不一样的!”
樱红:“看把你高兴的……真是没想到——少主居然被她打动了……以后,莺歌屿应该会平静一些了吧?你知道龙家历代男子都是猜忌心特别强烈,动不动就怀疑自己的妻子不忠,后院的荒地里,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女孩的尸体!特别夫人又偏偏曾经做出对不住老爷的事情——所以少主自小的脾气才那么奇怪。总是对于嫁过来的新娘不放心,想出许多奇奇怪怪的法子来试探……怕对方天性的不贞或者贪婪,才总是向外宣扬龙家嫡子丑陋的谣言——然后,在那些女孩子远嫁过来后,又以总管的身份引诱那些的女子犯下杀夫的罪行……已经有十一个女孩子在下毒的时候被少主杀了呢!”
蕉绿: “是啊,幸亏……千湄小姐没有成为第十二朵鸢尾花啊……”
第九幕:结局
昊天:“湄……”
旁白:这已经是他这一个时辰内第二十七次呼唤她了,然而,没有丝毫的不耐烦,她还是很柔和的应了一声。
千湄:“嗯?”
昊天: “身体好一些了吗?那些毒还让你觉得难受吗?都是我害的……都是我不好……”
千湄:“昊是最好的。我喜欢昊!……只要是我喜欢的,就是最好的……哪怕是丑八怪也好,是魔鬼也好——我喜欢的就是最好的……”
昊天:“一辈子都不会改变吗?”
千湄:“是的,直到永远……夫君……”
昊天:“一直以来,我就知道那花是长在在我的心里了,在那边顺着血肉长进去,腐烂掉……我以为我的一生就这样完了,不明不白不死不活不人不鬼,可是,可是……到底还是叫我等到你了。”
千湄:“把那些花烧掉,好么?”
昊天:“好……”
(声效:夕阳下,海浪无休止的拍打着礁石,那染了暮色的浪带了些微的绯红,如雪一般的四散开来。)
龙夫人:“请一定要永远爱昊儿……他非常的脆弱,也非常容易走极端……他一旦爱上一个人,那真的是爱到了骨髓里,但如果你有一天背叛他的话——!”
千湄:“不会有那一天的。放心。千我很爱很爱他……母亲。”
龙夫人:“啊……那就好了……我也可以放心走了。谢谢你,如果不是听了你的话,昊儿是不会放过我的……”
千湄:“因为……昊,他一直也是很爱你的呀!——不过,以后,还是请母亲一个人保重了。手腕上的伤疤,应该也会很快的平复……”
龙夫人(黯然):“是的,真是谢谢你,千湄。昊儿是不会原谅我的……虽然放过了我,却永远不愿意再见到‘背叛’他父亲的我了……你们,你们两个人,请一定要白头到老。”
千湄:“是的,母亲。”
旁白:随着船只的远行,昊天还是站在岸边迟迟不愿离去。
千湄:“还站在这里看吗?船已经走远了……”
昊天(寂寞):“她走了……母亲已经不要她的儿子了……”
千湄:“但是我会在的,我永远都会在这里。”
昊天:“……都烧掉了。”
旁白:看着在火中摇曳的鸢尾花,昊天忽然低声若有所失的说了一句。
千湄:“是的……都过去了——但是我在这里……我在这里。我爱你。”
(全篇完)
第一幕 听雪楼中
萧忆情(惋惜):“南海龙家的新娘似乎又死了……”
阿靖:“这一次的新娘是滇南凤凰花家的二小姐吧?龙家是怎么对外宣布的?——还是说新娘是因为有私情而羞愧自尽的?”
萧忆情:“是啊,第十一个新娘。”
阿靖:“谁会信?毕竟太蹊跷了。难道女方家族能轻易罢休吗?”
萧忆情:“海南龙家……你以为云贵两广之地能有对抗他的力量吗?”
旁白:在遥远的南方,在天和海交际的地方,那里有一个类似于神话传说的家族:龙家。那个家族,几百年来在云贵两广的势力和影响,甚至在朝廷之上!
萧忆情(叹气):“也真是的……明明知道龙家历代主人都面貌丑陋无比,而且脾气暴烈,动辄杀妻弃子,为了那个家族的势力和财富,居然还是不断有人把自己的女儿往那个火坑里推。”
阿靖(悠然):“但是,如果能成为龙家的女主人,那样势力和财富的回报,也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动心。如果能和龙家结盟的话,听雪楼对付滇中的拜月教就不必腹背受敌了……”
萧忆情“那么,是要派出一个楼中的人去龙家吗?是要听雪楼和龙家结亲,送一个女子去做新娘吗?”
萧忆情(咳嗽):“已经有十一位新娘死了……如果听雪楼的新娘也失败了的话,将彻底失去和海南龙家交好的可能吧?
阿靖:“我们对于龙家的资料实在是很少,并不了解为什么每一代龙家嫡子在正式娶妻之前,总是要莫名其妙的死很多新娘……只是知道龙家虽然有天文潮汐方面的天赋,但是却是一个代代面貌丑陋不堪的家族,而且似乎是被诅咒一样,那样大家族中经常有妇女暴死的消息传出……”
萧忆情:“似乎,虐杀女子,是那里的传统啊……连第一美女的苏妩和武功排名武林前十的叶翩芊都诡异的死去了,那么我们楼里要派出什么样的人才好呢?”
旁白: 似乎是和身边的绯衣女子商议,又似乎是一个人在沉思,听雪楼主俊秀的手指不停的拨弄着白玉流苏,目光变幻莫测。忽然,沉思的萧楼主猛然震了一下,眼睛闪耀如电
光。
萧忆情:“让江千湄去!”
阿靖(惊讶):“千湄?她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阿!而且……而且虽然是吹花小筑的杀手,却是个从来没有完成过任务的杀手!”
萧忆情(冷漠):“千湄当然不是好杀手……既天真,又善良,还有莫名其妙的自我牺牲精神——如果不是看在她哥哥江浪是为听雪楼死去的份上,我不会容忍她那么多次的失败!不过,也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打动龙家嫡子的吧?反正,可以试一试……”
阿靖(喃喃):“可是她才十六岁——”
萧忆情:“阿靖,你十六岁的时候,在做什么呢?”
旁白:听雪楼主蓦然问,阿靖呆住——十六岁……十六岁……她忽然不说话了。烈火,鲜血,屠杀,复仇……那样惨烈的十六岁花季!如今,她已经二十三岁——回忆十六岁,已经是恍如隔世!
萧忆情(冷漠):“十六岁,已经不是孩子了。我不可能长久收留千湄在楼中的,她也该为我做些什么了……”
阿靖(冷漠):“真不愧是听雪楼主……没有利用价值的人,是不能活在你身边的,是吗?”
第二幕:听雪楼中
旁白:此刻龙家的使者已经到达听雪楼。
昊天:“尊贵的听雪楼主人,龙家总管家臣昊天,奉少主之令来迎娶楼中的江小姐,去莺歌屿做龙家至高无上的正夫人……”
旁白:朱楼上,一个家臣在一切完备后出列,单膝跪下禀告,同时呈上了婚帖和礼盒——
昊天:“这是我们南海龙家的传家至宝‘辟水灵犀’,是婚定的聘礼,请楼主收下。”
旁白:萧忆情对于珍宝的兴趣向来不是很大,只是随手拿过,看了看,交给身边的阿靖
萧忆情:“等一下你拿去给千湄过目——反正也是要随着她嫁回到龙家去的。”
昊天:“我们少主说,希望借着这次婚姻,以后能和贵楼结成兄弟之好。”
萧忆情(淡然):“那么,请带江千湄小姐回去罢。顺便替我向青崖少主问好……”
昊天“是。在下告退!”
旁白:家臣站起,在起身的瞬间,看见他的脸,所有的人,包括男人和女子,老人和青年,都不由齐齐一怔!非常俊美的男子……蓝黑色的眼眸,脸部的线条利落而英俊,齐额勒着额环。在额环上宝石辉光的映射下,这个来自远方的男子焕发出令人震惊的光芒。
萧忆情(赞许):“历代以相貌丑陋著称的龙家,居然有这么人物出众的属下。而且,虽然他懂得收敛真气,还是能看出他的武功非常了得。”
阿靖:“奇怪……那些来的家臣,似乎外貌都很出众。”
旁白:蓦然,在一旁的二楼主高梦非抱着胳膊冷冷插了一句。
高梦非(冷冷):“或许,莺歌屿上只有龙家嫡宗才历代丑陋,所以心理扭曲,才老是怀疑自己的新娘和那些外貌英俊的家臣有私情,做出婚礼前杀妻那么血腥诡异的事情。”
旁白:阿靖和萧忆情相互对望了一眼,没有说话。忽然,阿靖问萧忆情,带着几分忧心。
阿靖:“和千湄说了实情了吗?她知道未来的丈夫是一个怎样的人了吗?”
萧忆情(咳嗽):“没有……我只是告诉她龙家少主的相貌丑陋而已。如果告诉她,在之前已经有十一位女子在新婚前夜死去,也只是白白的让她担心而已,于事无补。”
阿靖(叹息):“千湄应该不会反对的……那么听话乖巧的女孩子,就算是听雪楼要她去死,也是不会拒绝的。”
第三幕:听雪楼外
龙家家臣:“江小姐,吉时已到,请出阁。”
旁白:听到门外龙家家臣催促的声音,“啪”的一声,喜帕掉落在大红的地毯上。
千湄:“靖姑娘。我……我有点害怕……南海,那么远的地方呢!”
阿靖:“千湄,如果勉强的话,就不要去了。”
千湄:“没关系!千湄可不是软弱的娇小姐啊!——就算龙家的那个青崖少爷丑一点,我也能忍受,他脾气不好,我也会尽力讨他欢心的!龙家对听雪楼很重要——不是吗?”
阿靖:“千湄,海南莺歌屿那么远,你嫁过去以后即使是楼主也无法照顾到你了——你要学会保护自己阿……”
千湄(疑惑):“靖姑娘……去龙家的话,很危险吗?”
旁白:听雪楼内
阿靖(叹息):“楼主,他们走了。但愿她平安当上正夫人……但是,或许,她会成为那第十二个女子……”
第四幕:路上
旁白:华丽的马车在平稳地往前疾驰,车中是香气馥郁的。千湄身边,齐齐地围坐着四个各色衣服的少女,手里捧着不同的物品,只要她稍微流露出不适的神色,便都关切的注视过来,让她连神色都不敢动一下。
蕉绿:“小姐,请用膳。”
旁白:千湄拿起筷子,或许是中间镂空,那乌木镶银的筷子竟不觉得沉。看不得侍女一直跪在面前,终于低低的说了一句。
千湄:“你们起来罢。”
侍女们:“小姐,奴婢不敢,这是龙家的规矩——在主人坐着用膳时,奴婢们必须跪着伺候。”
千湄(慌张):“我吃完了……你们快起来吧!不要跪着了……”
樱红:“小姐,您多吃一点……才那么一点怎么能饱啊……”
千湄(扭捏):“你们在我面前跪着,我、我怎么吃的下去。”
旁白:膳后,侍女们私下议论着。
蕉绿:“是一个好女孩呢……和以往的那些小姐很有些不一样。说不定,这次她能够通过少主的考验,成为我们的夫人呢!”
樱红:“蕉绿你高兴的太早了……你不想以前也有个泉州姚家的小姐也死了吗?一样是很和善的人啊……龙家的人从来都是……”
旁白:忽然,她闭上了嘴,苍白着脸色,看着从另外一个车厢里过来的年轻人,连忙低头跪下。
樱红:“拜见昊天大人!”
昊天:“这个不是你们该议论的东西……今天起你们不用再侍侯小姐了,去另外的马车里干下活好了。”
旁白:昊天额环下的宝石泛着清冷的光,他的目光却比宝石更冷,斥退了侍女。
昊天:“真的是不一样的吗?……如果真的是,那就好了……那就好了……”
旁白: 然后,他撩起帘子走入了车厢,温和的笑着。
昊天:“午膳还合小姐的心意吗?”
旁白:里面十六岁的女孩子闻声抬头,看见他,目光忽然停滞了。
第五幕:莺歌屿
昊天:“小姐,莺歌屿到了……请下船。”
旁白:当千湄脸色苍白的抬头时,看见船舱门口那个叫昊天的白衣青年对她微笑。
昊天:“是晕船了吗?小姐的脸色很苍白呢……让属下扶您下船吧!”
旁白:他对着发呆的千湄伸出了手,看着她带着几分羞涩和雀跃扶住了自己的手,昊天的眼睛里忽然又有深切的悲哀……又一个悲剧中的女孩子。
旁白:看着海岛尽头的巨石,看见那里刻着的“天涯”两个字,千湄惊讶的问身边的昊天。
千湄:“啊,这里就是天的尽头了吗?”
昊天:“是的。小姐想过去看吗?属下陪你去,一直到天的尽头。”
旁白:夕阳已经渐渐落下去了,重重叠叠的屋檐剪影显得森冷而抑郁。长途跋涉而来,居然没有受到料想中的热闹典礼。龙家只是派了几个下人来海边迎接,连龙家的嫡宗都没有出现。
昊天:“啊……我们家的青崖少主从来都是个喜欢安静的人,不大离开院子走动的。”
旁白:曲曲折折走了不知道多少个院落。终于,在一个长廊前,昊天停了下来,替她打开了一扇有着银色镂空花纹的门。
昊天:“这里的宅子是很大的,道路也很复杂——小姐晚上一个人请不要乱走,以免迷路。有什么需要的话,就让侍女去办。”
旁白:门边,两个面无表情的侍女打着灯,不出一声的在一边等待着她进去。千湄怔了一下,走进了门中,一股森冷的气息扑面而来,她打了个寒颤,有些惧怕的站住身,回头,哀求似的看着昊天。
昊天:“没什么,因为是海岛,所以到晚上就比较湿冷,习惯了就好……晚上可能青崖少主会来见你,好好准备一下吧!”
千湄(依恋):“昊天,谢谢你。”
旁白:昊天没有回头,一直沿着长长的走廊走了下去,身影慢慢变小,一转身消失在尽头。千湄站在门槛外,看着走廊。一边临着中间的庭院,另一边,却是一排紧闭的厢房。紫色的门里面,纱窗还隐约透露出一线灯光。
千湄:“啊,隔壁那里面住的是谁?”
侍女甲:“少奶奶,请进。”
旁白:千湄走了进去,在一片素雅的白色中,只有一样东西是鲜红的,分外的刺眼。那是一朵红色的鸢尾花,插在一个水晶花瓶中——奇异的是,在暗色的房间里,那花朵居然泛出了淡淡的荧光。
千湄(惊喜):“啊……好漂亮!这种鸢尾花我可从来没看见过呢!”
侍女甲:“这个啊……叫火焰鸢尾。可是只有在这个莺歌屿才有的珍贵品种呢!这种花,是以前夫人在世时最喜欢的,即使夫人去世了,房间里还是按照她在世的习惯,一直供着一枝火焰鸢尾——如果少奶奶不喜欢的话,以后吩咐花奴拿下去就好了。”
千湄(惊讶):“哎呀!千万不要呢!我最喜欢的花就是鸢尾了……这里……是以前夫人的房间吗?”
老侍女:“是阿,这个银色的房间,是历代龙家夫人的房间呢!少奶奶,你看,这就是老夫人的画像……”
旁白:灯光明灭之下,侍女指着墙上挂的一幅仕女图,那里,一身紫衣的美丽女子,手里拿着一枝火红的鸢尾花,坐在石头上,背后是一片湖泊一样的东西,远处,还有连绵的树林和最尽头隐约的大海……
千湄:“是夫人年轻时候的画像吗?真漂亮……”
侍女甲: “夫人死的时候很早。少主十一岁那年,老爷死了没几个月,夫人也自尽殉情了……少主从小没爹没娘的,真是可怜。”
千湄:“先把灯灭了,我想看看它发光的样子呢!”
旁白:房子内是一片黑暗,中间,只有那一朵红色的鸢尾花发出淡淡的光芒,不知何处来的风吹拂着它,微微摇曳,宛如在黑暗中跳舞的精灵。
青崖(暴躁):“怎么不开灯!明知道我要来,居然还敢不开灯吗?”
旁白:门不知何时开的,一盏灯笼如同幽灵般的飘进,在门口顿住,执在一位青衣童子的手里,门边的黑暗里,一个黑黝黝的人影站着,张口就骂。
老侍女(害怕):“少主,奴婢只是听从少奶奶的命令而已……少奶奶要看鸢尾花,所以命奴婢灭了灯……”
青崖:“没用的老奴才!滚出去呆着!”
旁白:等两个侍女都跌跌撞撞的退出后,黑影才转过身,看了她一眼,从鼻子里又哼了一声。
青崖:“一朵花有什么好看的!莫名其妙的女人!”
旁白:“啪!”黑影一挥手,花朵连瓶子狠狠的跌落在地面上。终于忍不住,千湄惋惜的叫出了声。
千湄:“哎呀!”
青崖:“喂,你就是萧忆情送给我的新娘吗?抬起头来,让我看看!”
旁白:在灯光下缓缓抬头,虽然预先得知了未婚夫君的面容丑陋,但是此刻的那张脸还是超出了她心理所能承受的能力——于是,千百次考虑过的第一次相见时说的话,就这样冻结在了唇边。
青崖(扭曲):“哦?哈哈哈哈!……你怕了?……哈哈,哈哈!和所有女人一样,你怕了吧?”
千湄(强装镇定):“没……没有的事!无论怎样,我都是你的未婚妻子……会习惯的,一切都会习惯的……”
青崖:“假话……女人就只会说假话!不过,不管怎样,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!以后你如果对我说假话,我就把你的头切下来!”
旁白:青崖伸手,抬起了千湄的下颔,千湄觉得下颔一阵剧痛,那只手忽然加力,捏的她白皙的皮肤起了红痕。
千湄:“很,很痛……”
青崖:“大婚典礼在下个月举行,明天起我要去琼州为那里的渔民祭祀龙王,婚礼前我会回来的……女人,你在这段时间里,就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吧!”
千湄:“是的。”
青崖:“哪把钥匙开哪扇门,昊天总管会告诉你。老实呆着等我回来,别想耍什么花样,女人!”
旁白:青崖少主再次恶狠狠的看了她一眼,然后转身出门。
千湄:“您慢走……”
青崖:“还有!给我记住,那扇紫色雕花的门是不准打开的,知道吗?那个地方,必须要到大婚的那一天,才能作为洞房迎接新娘!”
千湄:“好的,我一定不会进去。”
旁白:青衣的童子掌灯引路,她的丈夫象鬼魅一般的飘然而去,衣衫在风中娑娑作响,但是走在木廊上却没有脚步声,在走到走廊尽头后,转了个弯,然后消失。
晚上……
旁白:侍女们都睡在外间,空落落的大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,连呼吸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。千湄在锦被中瑟缩了一下,把头埋到了被子里。忽然间,她的呼吸停顿了……有人!有人在房间里!
龙夫人(阴森):“唉……真漂亮……真漂亮……花一样美丽的女孩阿……请记住不要欺骗……不然的话,是要变成鸢尾花的……第十二枝鸢尾花……真可怜。”
旁白:说话时呼出的冰冷的气息弥漫在左右,千湄心剧烈的跳动着,跳动着……在对方没有再说话后,一分分的积攒着勇气,终于唰的一声掀开被子,猛的坐了起来!
千湄: “谁?谁在那里!点灯,快点灯!”
旁白:老侍女闻声跌跌撞撞的进来,点起桌上的红烛。
侍女乙:“少奶奶,怎么了?”
千湄:“刚才……刚才,有人进到房间里!你们为什么不拦住她?在外间睡,也不知道把门关好!”
旁白:另一个老侍女这时出去看了看门。
侍女丙(冷漠):“禀告少奶奶,门是关好了的,没有人进来过……绝对没有。”
旁白:她们的脸,在晃动的灯火下,看起来如同鬼怪。毕竟才十六岁,千湄颓然坐下,把头埋到被子里,嘤嘤哭泣了起来。
第六幕:龙家
昊天:“小姐,这就是最后一间房了……里面的东西,如果小姐喜欢,可以随便拿一些去自己房里。”
旁白:门一打开,闪烁耀眼的珠光宝气刺的千湄几乎睁不开眼睛!千湄脸上有做梦般的神色,轻轻伸手,拿起了一粒水滴状的紫水晶,美丽的光线折射在她脸上。
千湄:“真的……真的好像进了龙宫呢!”
昊天:“以前所有来过的人,也都是那么说……当上了龙家的女主人,这里所有的一切就都是小姐的了。小姐喜欢什么?属下帮您拿到房间里去。”
千湄(不可思议): “啊……什么都可以拿吗?”
昊天(引诱):“是的……只要小姐您高兴,我什么都可以为你拿来。只要小姐您高兴,这里的一切都是您的。尽管拿走一切您喜欢的,除去一切您厌恶的——只要对属下说就可以了!”
千湄(明快):“啊,那么,再给我一朵新摘的火焰鸢尾,好不好?!”
昊天(意外):“鸢尾花?你喜欢那个火焰鸢尾吗?”
千湄: “是啊!在我看来,那可比什么珍宝都重要呢!那朵花被少主砸烂后,我一直想再要一朵……”
昊天:“好吧……不过,那可是很不吉祥的花啊……传说中会招来恶灵的花!”
千湄(淘气):“不吉祥?才不管哪……我就是喜欢!我才不管什么恶灵不恶灵,只要是我喜欢的就是好的!”
昊天:“只要是喜欢的,就是好的?……既然小姐你喜欢,那么,跟我来吧!”
旁白:昊天走了出去,千湄跟在他身后,看着他关上了那扇金色的门,然后把一串的钥匙都递回给了千湄。
昊天“请在这里等一下,我去给您摘过来。请稍微等片刻就好。”
旁白: 看了看周围,那些侍女都不知去了哪里,然后,眼睛骨碌碌一转,果断的提起裙子,顺着走廊小步跑了起来,在经过那一扇紫色的门时,她陡然听见门内有人忽然轻轻叹了口气。
龙夫人:“唉!”
千湄:“谁?谁在那里?”
旁白:她再也忍不住,走了过去,手指握紧了那一串钥匙。钥匙插了进去,纤细的手指紧握着,却没有转动一下。
千湄(叹气):“还是算了吧……答应过的事,不能违反呢。”
旁白:她抽出了钥匙,踮起了脚,从门缝中往里面看。在她往里窥探的时候,身后忽然有声音静静的传来,带着森然的气息,千湄仿佛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,回头,看见一枝火一样红的鸢尾,散发着淡淡的荧光。
昊天:“小姐,火焰鸢尾。你很幸运,小姐,你刚才挽回了你的生命。”
千湄:“那里面到底有什么!里面的东西那么重要吗?即使是我,也不能看?”
昊天(严肃): “是的。如果青崖少主知道你擅自进去过,你会得到惩罚……少主从来都是一个很奇怪的人,他做的事情,不是别人能想象的。”
千湄:“惩罚?什么样的惩罚呢?少主…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?”
昊天:“是很严厉的惩罚……非常非常可怕的……惩罚……”
千湄(惧怕):“昊天……你,你会帮助我的,是吧?”
旁白:一个微笑忽然泛起在昊天的唇边,拈花微笑的男子,霎时间充满了谜一样的魅力,看着十六岁新娘眼睛里充溢的惧怕,蓦然俯下身去,吻了女孩如同受惊小鹿般的脸。
千湄:“呀……”
旁白:千湄只来得及轻轻惊呼了一声,嘴唇就被堵上了。
昊天: “我会一直一直的在你身边的……只要小姐愿意,无论做什么都可以……”
“啪”那朵火红的鸢尾花轻轻掉到了地上。
第七幕:婚前一天
昊天:“湄,少主很快就要回来了,我们怎么办?”
千湄: “我——为了听雪楼,我、我还是要去嫁给那个人的,然后——然后,把你忘了。”
昊天:“这样很好,当龙家的少奶奶实在是别人梦寐以求的事……如果不是因为有这张脸,我是怎么也无法和少主比的——反正,我们没有约定过什么……”
千湄(嘲讽):“是啊——我会笑着去当少奶奶的。”
昊天:“傻丫头,我骗你的,何必要哭呢?我知道,一开始就知道。”
千湄:“才不是……才不是!……只要我喜欢的,就是好的——哪怕你长得和少主一个样也没关系,哪怕你是个魔鬼也没关系……反正我就是喜欢昊天……”
昊天:“湄……湄,我们杀了少主吧!……这样,就能在一起,一生一世。”
千湄(惊慌): “昊?……怎么可以?……楼主想要我来和龙家结盟……”
昊天:“如果是我当了龙家的主人,一样能和听雪楼结成秦晋之好。或者,你还是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,去嫁给那个……那个怪物。”
千湄:“我不要……我们逃吧,昊……我们,我们离开莺歌屿吧……
昊天:“怎么可能……多少人想过要逃,可被抓回来后比死都不如……”
昊天:“湄,我们杀了他吧……杀了那个怪物……杀了他吧……”
千湄:“昊……我喜欢昊……”
千湄:“唉……好吧……”
昊天:“晚上在事情结束后,去后院的池塘边找我……”
旁白:昊天走的时候,依然是还是半夜。千湄从床上撑起身,看着他离去,看着他一袭白衣轻灵的飘在长长的廊道中,无声的走着,最后拐一个弯,消失在飘摇的风灯下……她眼睛里忽然有泪水。桌子上的水晶瓶中,那朵火焰鸢尾散发出幽幽的荧光。
昊天:“藏一点在指甲里,趁他不注意撒到你的酒杯里,然后交杯的时候喂他喝下……”
旁白:昊天临走的交代在耳边响起,怔怔良久,千湄终于还是心力交瘁地沉沉睡去。
龙夫人:“要杀我的儿子吗?……可怜的女孩……哈哈!第十二朵鸢尾花……”
旁白:此时龙夫人来到床头,手中的鸢尾花轻轻擦着千湄的脸,笑容惨淡。
龙夫人:“知道火焰鸢尾为什么会发光吗?……因为里面有磷火啊……它是必须在尸体血肉上才能成长的花,吸取人的骨髓,以腐肉为泥土!那是死人的灵魂……邪恶的花朵……你看——”
旁白:紫衣的龙夫人忽然用空着的左手挽起了右手的垂地长袖!那里,整只右手齐腕被砍断,里面的肌肉大片大片的腐烂着,有阵阵腐臭的气息——然而,在那烂肉中,细细的根如同毒蛇般顺着筋脉扎入,缠绕着,蜿蜒着,居然在尽端开出了一朵极其美丽的花朵!
千湄:“啊!!!!!!!……”
旁白:千湄再也忍不住地尖叫起来。从床上蓦然坐起! 然而……没有人,什么人都没有。
第八幕:大婚
傧相:“送入洞房~”
青崖:“前面就是门槛……小心了。”
(声效:门轻轻的在身后合上,关起——)
青崖:“很好……终于只剩我们两个人了,我的新娘。坐这里,我们先来喝杯合欢酒……我的美丽的新娘子!”
(声效:耳边就听到酒水汩汩倒出的声音。)
青崖:“喏,这杯给你……”
旁白:千湄用右手接了,迟疑了一下,拿过来,在喜帕的遮挡下,手指伸到了酒杯上方。
青崖:“请。”
青崖:“夫人……你喜欢鸢尾花,是吗?——和我故去的母亲一样呢!可是……你知道我漂亮的母亲,她居然曾想背叛我的父亲吗?这个房间,是用来摆放插花的地方……是我亲手插的鸢尾花,一共有十一瓶——你想象不到它有多漂亮!过来看看……你一定会非常,非常的喜欢的……”
旁白:盖头被轻柔的掀起,映入她眼帘的果然是一簇火焰般燃烧的鸢尾花,还有花下的——
千湄:“啊!!!……啊啊啊啊啊!!!!”
蕉绿:“第十二朵鸢尾。难道,她并不是与众不同的?”
旁白:房内,一瓶一瓶,都是开放的无比艳丽喧嚣的火焰鸢尾……花朵下,掩映着绝世美女苍白的脸颊,雪白的颈子齐根断去,盛放在水晶瓶中。
青崖:“那些都是在你之前嫁到龙家来的女子,我的十一个新娘……很美丽吧?那些人,都是想背叛我的女人!该死的女人,永远都是为了背叛而生的……嫌丑爱美,为了自己的欢愉和欲望,就可以背叛一切!不能饶恕,绝对不能饶恕……我会让她慢慢,慢慢的死……哪怕是我的妻子母亲,也绝对不能饶恕!想要用毒药来毒死我的你,也一样!”
旁白:千湄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,手伸了伸,想扶住什么,但是身边忽然有人搀住了她——
龙夫人:“可怜的,美丽的第十二朵鸢尾花啊……”
千湄(惊恐):“啊!你……你原来没有死?!我看见的不是幻觉……你!是你告密的!是不是?!”
龙夫人(惨淡):“是的,我没有死……但是我只是一堆活动的腐肉而已!你看见了吗?在他父亲死后,我曾经爱上了另一个人而想改嫁,青崖,青崖这个孩子就……他不杀我——因为这孩子也爱我,所以就用这个来惩罚我!我就在这里,承受着腐骨的痛苦,伴着这些人头插花,渡过了整整十五年!我不死……不死。我知道儿子那一家族的性格——我要留在这里,提醒那些和我一样嫁到这个地方的女孩……我半夜出来提醒过她们……但是,没有人相信。我说过,不能欺骗……不然,会变成鸢尾花——但是,没有人相信!没有人拒绝得了昊天的诱惑!一个又一个的女孩犯了罪……那些撒下毒药的手都僵硬了,一瓶又一瓶美丽的插花,被摆放在了这个紫色的房间里——陪伴着我……第十二朵鸢尾花……我本来以为你会和她们不一样,本来以为你可以成为我的媳妇的……”
旁白:对面,青崖的嘴角也歪了一下,浑浊的眼睛里居然流下了一行泪水。
青崖:“母亲……你看,我对你多好。知道你喜欢鸢尾,我就给你房间里放上了那么多……你不高兴吗?其实我有多爱你——你难道不知道吗?”
旁白:然而他的软弱只是一刹那,但是目光落在千湄身上的时候,忽然重新变得森冷而可怕!
“你以为你能够毒的死我吗?笨女人!——你以为你和昊天合谋我会不知道?”
千湄:“你以为我会真的喝你敬上来的酒吗?……只有有罪的人才该死——其实在我喂给你喝的酒里面,才是下了鹤顶红的!可笑的女人——还准备着去池沼边告诉他好消息吧?哈哈哈哈!你和昊天,这些背叛我的混蛋,全部都该去做花泥!昊天……昊天!你这个混蛋!只是有着那样的一张脸,就指使一个又一个的妻子谋杀了她的丈夫!”
旁白:在青崖大笑的时候,不知哪里来的力气,吓的几乎瘫倒的千湄忽然一跃而起!向着池沼方向跑去。
侍女甲:“你看,她果然还是从那扇门里跑出去了……”
侍女乙:“是啊……该结束了。这一出去,就永远不要再回来了。”
旁白:夕阳刚刚从海天的交界处落下,整个岛屿被淡淡的薄雾笼罩着,弥漫着说不清的诡异气息。
千湄(喘气):“呼,呼,呼……!昊天,昊天!”
旁白:胃里渐渐有忍受不住的剧痛……鹤顶红,她知道是鹤顶红发作了!忽然间,她听见有人走过来,停住,呼唤她的名字——熟悉的,温柔的声音——
昊天:“湄……”
千湄(微弱):“快跑!少主知道了!他马上就要来……就要来杀你了!”
昊天:“你怎么了?”
千湄(急切):“我,我……中毒了……你自己快走吧……不然,来不及了……”
昊天:“带你一起走。”
旁白:昊天在千湄背后说,然后,却从衣袖里抽出了一把雪亮的解腕尖刀,缓缓伸向千湄修长美丽的颈部!刀刃上,映出了那极端丑陋的面孔——青崖少主?!
千湄(喘气):“不成了……不能连累你……昊,我真的好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啊,可是、可是——我、我真是个没有用的人……我下、下不了狠心投毒呢!他、他虽然难看,但是……难看并不是罪——”
千湄(凄凉):昊,原谅我……要我为了自己的幸福……而要别人去死……我实在、实在是做不到……为什么、为什么他不是你呢?如果……如果是昊长成这样子,或者,或者有那样的脾气……我都无所谓……无所谓……但是我不爱那个人……昊,你快走吧……快走……他、他就要来了!”
(声效:“啪”——刚悄悄贴上了她脖子的刀,忽然间就跌落在枯草上。)
昊天:“——湄,湄啊!”
旁白:昊天抱起了她,折下无数的鸢尾花插在她乌黑的发间,让火红的花朵映着她惨白一片的脸。 走过开满花朵的坟场,穿过悬挂着尸体的灌木林,他横抱着她,从那扇小小的侧门进去,来到廊道下,点燃了那一盏摇曳的水晶绣球灯。瞬间,整个廊道里的所有吊着的宫灯,都一齐亮了起来!
昊天:“这个,再也用不着了……”
旁白:瞥了一眼那个早就准备好的花器,青崖淡淡挥手,然后,摘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,露出了俊美的容颜。
昊天:“她,以后就是你们的女主人!”
众人:“恭喜少主!贺喜少主!”
蕉绿:“哎呀!樱红姐姐,我说的没错吧?——她,她真的是和以前那些女的不一样的!她是不一样的!”
樱红:“看把你高兴的……真是没想到——少主居然被她打动了……以后,莺歌屿应该会平静一些了吧?你知道龙家历代男子都是猜忌心特别强烈,动不动就怀疑自己的妻子不忠,后院的荒地里,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女孩的尸体!特别夫人又偏偏曾经做出对不住老爷的事情——所以少主自小的脾气才那么奇怪。总是对于嫁过来的新娘不放心,想出许多奇奇怪怪的法子来试探……怕对方天性的不贞或者贪婪,才总是向外宣扬龙家嫡子丑陋的谣言——然后,在那些女孩子远嫁过来后,又以总管的身份引诱那些的女子犯下杀夫的罪行……已经有十一个女孩子在下毒的时候被少主杀了呢!”
蕉绿: “是啊,幸亏……千湄小姐没有成为第十二朵鸢尾花啊……”
第九幕:结局
昊天:“湄……”
旁白:这已经是他这一个时辰内第二十七次呼唤她了,然而,没有丝毫的不耐烦,她还是很柔和的应了一声。
千湄:“嗯?”
昊天: “身体好一些了吗?那些毒还让你觉得难受吗?都是我害的……都是我不好……”
千湄:“昊是最好的。我喜欢昊!……只要是我喜欢的,就是最好的……哪怕是丑八怪也好,是魔鬼也好——我喜欢的就是最好的……”
昊天:“一辈子都不会改变吗?”
千湄:“是的,直到永远……夫君……”
昊天:“一直以来,我就知道那花是长在在我的心里了,在那边顺着血肉长进去,腐烂掉……我以为我的一生就这样完了,不明不白不死不活不人不鬼,可是,可是……到底还是叫我等到你了。”
千湄:“把那些花烧掉,好么?”
昊天:“好……”
(声效:夕阳下,海浪无休止的拍打着礁石,那染了暮色的浪带了些微的绯红,如雪一般的四散开来。)
龙夫人:“请一定要永远爱昊儿……他非常的脆弱,也非常容易走极端……他一旦爱上一个人,那真的是爱到了骨髓里,但如果你有一天背叛他的话——!”
千湄:“不会有那一天的。放心。千我很爱很爱他……母亲。”
龙夫人:“啊……那就好了……我也可以放心走了。谢谢你,如果不是听了你的话,昊儿是不会放过我的……”
千湄:“因为……昊,他一直也是很爱你的呀!——不过,以后,还是请母亲一个人保重了。手腕上的伤疤,应该也会很快的平复……”
龙夫人(黯然):“是的,真是谢谢你,千湄。昊儿是不会原谅我的……虽然放过了我,却永远不愿意再见到‘背叛’他父亲的我了……你们,你们两个人,请一定要白头到老。”
千湄:“是的,母亲。”
旁白:随着船只的远行,昊天还是站在岸边迟迟不愿离去。
千湄:“还站在这里看吗?船已经走远了……”
昊天(寂寞):“她走了……母亲已经不要她的儿子了……”
千湄:“但是我会在的,我永远都会在这里。”
昊天:“……都烧掉了。”
旁白:看着在火中摇曳的鸢尾花,昊天忽然低声若有所失的说了一句。
千湄:“是的……都过去了——但是我在这里……我在这里。我爱你。”
(全篇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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