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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魂断蓝桥》(剧本节选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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帖子  Ⅶの齐格降临之众望吾王 周日 六月 10, 2012 10:12 pm

魂断蓝桥》剧本节选)


S·N·白门汉斯·雷缪



二十四



宿舍走廊楼梯旁,姑娘们拿着东西准备去剧场。凯蒂和玛拉从楼上走下来。



凯蒂:(站在楼梯上)姑娘们,里苔亚,你们想知道吗?玛拉要结婚了。



姑娘们:(七嘴八舌地)真的?有这样好事,太好了!



凯蒂:我告诉她们,你不反对吧?



玛拉:亲爱的,你说吧!



玛琳:(向玛拉)你决定结婚了,跟谁?



玛拉:罗依·克劳宁。



里苔亚:玛拉,亲爱的,我为你高兴!



一姑娘:我高兴得快要哭啦!



里苔亚:时间不早了,我们要迟到了,走吧,姑娘们!大家正要出门。



女佣人:玛拉小姐,你的电话。



玛拉走过去接电话。



玛拉:喂!……是。什么?(突然提高声音)什么?啊?什么时候?……可怕……不能让你多留一天吗?非得走!……啊,我马上就来……罗依!



玛拉放下耳机,沉重地思考着电话中所听到的一切。



凯蒂:(走过来)怎么了,是怎么回事?



玛拉:(沉重地)命令改了,他今天晚上就出发,还有二十五分钟就开车,我要去送他!



凯蒂:上哪儿?



玛拉:滑铁卢车站。



里苔亚:你不能去,赶不回来演出。玛拉,别去。



玛拉轻轻地摇了摇头。



里苔亚:玛拉,夫人是不会允许的。玛拉,我求求你,别去啦!



玛拉:得去,我也许再也见不着他了。



二十五



〔特写〕车站上的大钟,针指着九点三十分。



火车站候车室,人群熙攘。出征的军人和送行的人们川流不息地拥出大门,走向月台。



火车准备开车的汽笛声中,罗依在人群中挤着向四处张望,他找不见玛拉,无可奈何地边寻找边退出了大门。嘈杂的人声、笛声、机车放气声,增添了罗依不安的心情。



月台。列车旁站满送行的人们,车厢里坐满了军人,相互道别。〔镜头横移〕罗依沿着车厢穿过嘈杂的人群快步走着,边走边回头张望……



二十六



车站外。玛拉疾步跑来,穿过车站大门。



二十七



月台上。嘈杂的人声,火车起动声……



罗依上车,扶着车门张望……



玛拉从候车室大门冲出来……



在开动的车上,罗依发现玛拉。



罗依:(大声喊)玛拉──



音乐起。苏格兰民歌《一路平安》压过一切嘈杂声。火车越来越快。



玛拉:(在月台上追赶着开动的火车喊着)罗依──



罗依:(在车门口喊着)玛拉──



一声汽笛声夹杂在音乐声中,最后一节车厢走远了。



孤零零的玛拉伫立在月台上。〔淡出〕



二十八



剧院化妆室。玛拉颓然独坐。远处传来鼓掌声。凯蒂和几个姑娘从前台走进屋来。



凯蒂:(关切地)玛拉,亲爱的,他走了吗?你们谈了吗?



玛拉:(默然不语)



凯蒂:到底见到他没有?



玛拉:就看到他一眼。



凯蒂:唔,真倒霉!



玛拉:(难过地)我坐不到车,他又说错了月台。



凯蒂:他会回来的。



玛琳:他会平安无事的。玛拉,仗不能老打下去呀!



突然,她们十分惊慌地望着房门,房门打开,笛尔娃夫人走了进来。



夫人:(表面上和蔼地)晚上好,玛拉,承蒙您不弃,您还是来啦!



凯蒂:(同情地)她很伤心,夫人!她的未婚夫被调到前线去了。



夫人:(字字无情)我对军队调动不感兴趣。



凯蒂:她本来明天要结婚的。



夫人:这我也不感兴趣。



凯蒂:您对整个世界都不感兴趣,您只有芭蕾舞!



夫人:我的世界只有芭蕾舞,你要跟我在一起就得跟我一样。这一条纪律对玛拉已经不再适用了。



凯蒂:(恳求)夫人,别开除她!



夫人:(冷酷无情地)我警告过你们。



凯蒂:(忍不住了,终于爆发)你这套专制我们受够了,你把我们当做一帮奴隶,还说这是纪律?不是那么回事!你只不过是喜欢虐待我们!



夫人:(对组长)里苔亚!



里苔亚:是,夫人!



夫人:(慢腾腾地)明天十一点的排练……给我补两个后备演员。再见!



笛尔娃夫人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。〔化〔化〕化出、化入(又称“溶出”、“溶入”)的合称,是电影中表示时间和空间转换过程的一种方法,指在一个画面逐渐隐去(化出)的同时,另一个画面逐渐显露出来(化入)。〕



二十九



夜。凯蒂、玛拉在昏暗的街上走着。



凯蒂:呵……我跟芭蕾舞分手了,那个雌老虎我可受够了……我们俩可以进歌舞团。找个经理安排进去就行,哼!这个并不太难。



玛拉:凯蒂,你想……



凯蒂:什么?



玛拉:你想,你想你有时做的对吗?



凯蒂:(笑)那……〔淡出〕



三十



凯蒂和玛拉新租的矮小房间,屋内昏暗。凯蒂坐在椅子里一动也不动。



玛拉从外边回来。她显得异常疲惫。



玛拉:你好!



凯蒂:你回来了,那个缺儿没有弄到手?



玛拉:实在对不起……



凯蒂:我今天完蛋了,你的情况怎么样?



玛拉:不走运!



玛拉走到桌前翻东西,看看有没有罗依的来信。



凯蒂:没来信,你就不用找了。



玛拉:我……上星期他一走,我就没有指望他会来信……



凯蒂:服装店怎么样?



玛拉:要熟练的。



凯蒂:茶馆呢?



玛拉:满啦!



凯蒂:当然。



玛拉:不过,把我列入了候补名单。



凯蒂:那只是个安慰。啊,玛拉,我们俩真是太成功了,简直登峰造极啦!



玛拉:你的情绪不太好,对吗?怪不得你坐在暗处一个人伤心呢!



凯蒂:不,我不会伤心,永远不会,问题是在于肚子。



玛拉:来,帮帮我的忙,吃点东西,你就不会这样了。



凯蒂:玛拉!



玛拉:什么事?



凯蒂:可能你不爱听这话,我们干吗不让罗依知道?



玛拉:说我们没有工作?



凯蒂:说我们垮了,完全垮了,只剩下最后一个罐头了。



玛拉:让他担心?



凯蒂:让他担心,比我们挨饿好。



玛拉:我们还没有挨饿,没人挨饿。



凯蒂:那只是还没有说出饿字!我不知道我们该怎么办。我们一下子找不到工作,也没有别的活儿可干。如果夫人还在,我们就去找她,也顾不得自尊心了。可惜她们已经走了,我们没人可找!玛拉,我害怕,我从来没有害怕过,可,这样下去……



玛拉:啊!凯蒂,也许我太自私,不愿让罗依知道。我有一种愚蠢的自尊心。凯蒂,熬一熬吧!再熬一阵,情况总会变好的。



有人敲门。



玛拉:(闻敲门声一惊)大概是房东太太要房租来了,我就说你安排练习去了。



凯蒂:啊,对,对,……



凯蒂躲进厨房里,玛拉去开门,一个拿着一个漂亮盒子的孩子出现在门外。



孩子:您是莱斯特小姐吗?



玛拉:啊,我是。



孩子:礼花,小姐!



孩子把盒子送给玛拉。



玛拉:谢谢你!



孩子:没什么。(孩子走出)



玛拉拿着盒子高兴地回到屋内。凯蒂从厨房跑过来。



玛拉:凯蒂,花!我简直不能想象。



凯蒂:放在这儿,我看看。



玛拉:我的天啊,多可爱,是谁给我送来的?(她打开盒子,喜出望外,欢呼般地)凯蒂,是罗依送来的,他写的信。



凯蒂:(数着花)……十五、十八、二十一、二十四……,至少值一个英镑,足够我们一星期吃饭的了!



玛拉:(念信)……有人回家,我托他特意买来送给你,借以表示我深切地……(她把信贴在胸前)



凯蒂:我们可以把它卖到花店,我们可以好好地吃一顿。……可是,我知道你是不会赞成的。



玛拉:嗯,不赞成!凯蒂,他母亲要来了,你听……(念信)我母亲向红十字会请了两天假,准备到伦敦特意来看你。她人不错,她和我一样的脾气,你们一定会合得来的。(问凯蒂)凯蒂,怎么办呢?不能让她到这儿来。



凯蒂:(不同意)为什么?我们可以开个小宴会,打开最后一只罐头。



玛拉:还是到别处见她吧,喝点茶。可是凯蒂,这是他妈妈呀,跟她会面,我紧张极啦!



凯蒂:爱情弄得你晕头转向了。



玛拉:她会喜欢我吗?



凯蒂:啊,应该喜欢,要不,就不请她了。玛拉,你在发抖?



玛拉:凯蒂,见到她就和见到罗依一样。(对凯蒂感激地)你一向待我这么亲,我一生难忘。你知道,我有一种感觉……(她的眼睛充满希望、幻想)从现在起,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……我敢肯定。



三十一



豪华的餐厅。玛拉走进餐厅,女侍迎来。



女侍:一个人?



玛拉:不,两个人。有靠窗的桌子吗?



女侍:有。



女侍带领玛拉到大玻璃窗旁的桌边坐下。



女侍:等你的朋友?



玛拉:她是克劳宁夫人,我是莱斯特小姐,她来找我,请领她到这儿来。



女侍:好。(走出)



玛拉向窗外望着,她从手提包里取出小镜子,拢头发。〔化〕



仍是餐厅,玛拉坐在桌旁,看来等得时间很长了。女侍走来拿着一张报纸。



玛拉:几点啦?



女侍:差十分五点。您那位夫人来得可真晚。



玛拉:是的。



女侍:您是不是先来杯茶喝?



玛拉:谢谢,她一会儿就来。



女侍:您要看晚报吗?(递给玛拉一份报纸)



玛拉:(接过报纸)谢谢!



玛拉拿起报纸,心不在焉地扫了几眼,似乎什么也看不进去。她抬头又向餐厅环视,罗依的母亲还没有来。她无聊地再把视线转到报纸上……,忽然,报纸上的什么消息引起了她的注意。



〔特写〕报纸上是阵亡将士的名单,醒目的黑体字:上尉罗依·克劳宁阵亡。



玛拉按着字母顺序默读阵亡将士名单,当她默读到罗依·克劳宁的名字时,她怀疑自己的眼睛,她睁大了眼睛使劲盯住了看。(强烈的《天鹅湖》音乐骤起)玛拉顿时觉得天旋地转,她痛苦地用手捂住了脸。〔镜头推至报纸上罗依·克劳宁的名字〕〔化〕



女侍扶起晕倒的玛拉,递给她一杯白兰地酒,玛拉饮酒。



女侍:您好点了吗?再喝一口。



玛拉挺起身来,又饮了一口酒。



女侍:您晕过去了,您把我们吓坏了。您是不是到休息室躺一会儿?



玛拉:(低声地)不必啦,我还是呆在这儿吧!



女侍:好点了,是吧?



玛拉:就会好的。



女侍:那您再喝点。



玛拉又饮了一口酒。



女侍:您坐会儿歇歇。您的朋友要是不来,我们给您叫辆汽车送您回去。



玛拉摇摇头。女侍走出。玛拉拿起酒杯又饮了一大口酒。她抬起头来。



罗依的母亲玛格丽特·克劳宁夫人走近玛拉身旁。正望着她。



克劳宁夫人:你是莱斯特小姐吧?



玛拉:是的。



克劳宁夫人:(和善地)我是玛格丽特·克劳宁,让你久等了。真是对不起,火车误了半个钟头。在战争的日子里,你也知道……



玛拉在克劳宁夫人说话时,将桌上报纸拿起,悄悄地扔在椅子下面。



克劳宁夫人:(热情地解释)我是特意从苏格兰赶到这儿和你见面的,我希望你会原谅的……吃点什么呢?茶,点心?……



玛拉:(强忍内心痛苦)不,不,谢谢!不用……不用!不,我……我一会就走!



克劳宁夫人:(诚恳地)那么先来一杯茶,再来几片面包,我想你不会马上就走了吧?我一直就非常想见到你,可我实在是忙。你知道,我正把一所古老的别墅改建成伤兵疗养所。呵,对了,我从苏格兰给你打过电话,打到罗依说的你住的那个公寓,他们说你已经搬走啦。后来,我想跟你们那个剧团打听,可剧团去美国了。我正要给罗依打电报,就收到了你的信。



玛拉:(嗫嚅地)我把信写给他……是有些原因……



克劳宁夫人:(开朗地)亲爱的,你不用解释啦。请原谅,亲爱的!你不是怕我,是不是?我知道跟自己未来的婆婆见面,是有些战战兢兢的……我记得我也怕过,可是我并不可怕呀!我相信,我们会相处得很好。



玛拉:(十分痛苦)……



克劳宁夫人:从罗依的信里,我感到已经了解你了。……我要写信告诉他,我们已经见过面了,而且,我们彼此都有好感。我可以这样写吗?



玛拉:是的,是的,大概……



克劳宁夫人:关于罗依,你一定想知道,我会告诉你的,你也把你知道的告诉我,好吗?



玛拉:茶来得真慢,怎么了,我去催一催。



克劳宁夫人:没关系,我也不着急。难道你不想听听有关罗依的情况吗?



玛拉:不,您怎么会这么想呢?不过,还有什么话可说呢?



克劳宁夫人:亲爱的,请原谅!你是不是不舒服了?



玛拉:(竭力掩饰内心痛苦)没有。没事,我刚才喝了点酒。(勉强答话,语无伦次)苏格兰是个怎样的地方?听说那儿有很多甜菜花。



克劳宁夫人:甜菜花?那是长在爱尔兰的呵!



玛拉:(思维混乱地)……我,我就愿意安静点……呵,爱尔兰也很安静,是不是?……我也没有去过那儿呀!(她看见克劳宁夫人凝视的目光,突然神经质地大声叫喊)……你,你干吗这样看着我?



短促的沉默。



克劳宁夫人:(失望、不满,略微提高点声音)玛拉,你不要忘记,我是想来和你做朋友的。我到这里来,是罗依让我来的;再说,我自己也想来。……或者我们改日再谈吧!也许等罗依下次休假,带你到家乡去。再见吧,玛拉!



克劳宁夫人站起身来,走出餐厅。



沉默。



玛拉呆坐在椅子上,手扶着头。



女侍:那位太太走了,小姐!



玛拉点头,刚站起来,就昏倒了。



〔淡出〕



三十二



深夜,万籁俱寂。大街,没有行人。



一阵脚步声,凯蒂穿得花枝招展,脸上涂着浓妆,从街头纵深暗处走过来。一个巡夜的警察慢步走着,在幽暗的路灯下和凯蒂打了个照面。凯蒂微微一震,和警察擦肩而过,走上自己住所门外的台阶。她走上两步,掏出手帕和小镜,将口红擦掉,然后走进大门。



三十三



昏暗的走廊。房门推开,墙上映出凯蒂的影子。凯蒂从房间里走出来。



宿舍内。玛拉不在。



凯蒂:(喊着)玛拉!玛拉!



凯蒂下楼,敲房东太太的房门。



一个脸像干皱的土豆、梳着小髻的房东太太打开房门。



凯蒂:房东太太,莱斯特小姐出去了……



房东太太:什么事?



凯蒂:玛拉上哪儿去啦?



房东太太:我怎么知道。(不耐烦地)她出去了!



凯蒂:什么时候?



房东太太:一个小时啦!



凯蒂:你不该让她出去,她身体不好,不能出去。再说,又是这样坏的天气!



房东太太:(生气带有鄙视的口吻)这种事我才不管哩!我管不着!(砰的一声关上了门)



凯蒂对房东太太这种态度,似乎已司空见惯,麻木了。她转身准备出去,发现玛拉在大门里墙边无力地靠着,显然是刚回来,面部表情是凄苦的。



凯蒂:(走过去)玛拉,你到哪儿去了?你有什么事,这样的天气还出去?看你淋了一身雨,快上楼,床上躺一会儿……



凯蒂搀着玛拉上楼。



凯蒂:(边走边说、关怀地)我辛辛苦苦是为了让你把身体养好,可你干这种傻事,我真是管不住你啦!



凯蒂、玛拉走进自己的宿舍。



三十四



宿舍内。凯蒂扶着玛拉走进屋里。



凯蒂:去把湿衣服脱了吧,快点!



玛拉:(不动,也不言语)……



凯蒂:快,你快点!我给你冲热水袋。



凯蒂刚转过身,玛拉抬头望着她的背影。



玛拉:(试探、沉重地)凯蒂!



凯蒂:嗯……



玛拉:今晚演出怎么样?



凯蒂:喔,跟平常一样!



玛拉:(追问)一流的剧场?卖座好不好?



凯蒂:(背身做事,随便回答)还可以!



忽然,凯蒂觉得玛拉的问话不无原因,她转身看着玛拉。玛拉也以不平常的目光盯着凯蒂。



凯蒂:(发现玛拉的目光不对,心虚的低声)怎么?



玛拉:我到剧场去了,我想冷不防让你高兴一下,可──(她甚感痛苦)



凯蒂:(微微一愣,立即掩饰)是我不想让你操心,没有告诉你。现在……现在我……我换了一家差一点的剧场。



玛拉:(全明白了)你没有工作,你一直没有过,我知道你是怎么过的!



凯蒂:(不想说出真情)只要活着,不管怎么活……



玛拉:(痛心地)钱从哪里来的?哪里来的?



凯蒂:(挣扎,突然高声地)你以为从哪里弄来的?(但她再没有勇气喊下去,她沉默,低下头,难过地低声说):我本来想瞒着你,可是你现在知道了……



玛拉:(颤抖地)你这是为了我……



凯蒂:(又提高声音,急促地)不,不,不是!我反正会这样做。没有工作,哪个小伙子想跟你结婚?……只有那些寻欢作乐的人,他们怕活的日子不多啦!



玛拉:(受不了)凯蒂,你为了给我买吃的,买药……(极痛苦地)我真该死!……



二人相视,玛拉跑过去,紧紧地拥抱凯蒂。



凯蒂:(安慰对方,但每个字都包含着痛苦)不,不,你不能死!你想死,可你不能死!……我也这样想过,可我没那个勇气,我想活下去!反正我活下来了,你也会活下去!我们还年轻!(强烈的控诉)活着多──好──啊!(声音又低沉下来)就怕过这样的日子!……是啊,我也不是说活着容易。我听有人说这是‘最容易的法子’,我奇怪谁会想出这么一句话,一定不是女人!我算是懂啦!真作孽!(极痛苦地)也许……也许你以为我下贱……



玛拉:啊,凯蒂!



玛拉抱住凯蒂,凯蒂失声痛哭。玛拉呆滞的眼睛。



〔化〕



三十五



阴霾的天,浓重的雾。夜色中,在滑铁卢桥上,玛拉伫立在桥边,她依着栏杆,望着河水,静静地站着。



画外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:小姐,今晚天气不怎么样吧?现在雾散了,天气好了。玛拉转过身,不知该怎么办,那个人:去散散步好吗?



玛拉艰难地一笑,身子动了动。〔化〕



三十六



滑铁卢桥上,天空飘着雨丝。



雪弥漫着,大地混混沌沌。



雾,像纱幕蒙盖着街道、房屋、滑铁卢桥。



玛拉独自沿着滑铁卢桥栏杆走着,她已经习惯这种夜生活了,衣服也比过去华丽了一些。她在桥上遇见一个卖花的妇女,二人寒暄。



妇人:怎么样?



玛拉:不怎么样。



妇人:凯蒂呢?



玛拉:跟我差不多。



妇人:这年头好像谁也不会有什么好运气!



玛拉:(长吁一声)唉,好日子快来了,歌里唱的。



妇人:但愿如此。再见!



玛拉:再见!〔化〕



三十七



火车站候车室。一批批军人从月台进来走出大门。这是大战结束,从前线归来的军队。



玛拉和另一些妇女浓妆盛服,在拥挤的军人群中穿来穿去,寻找对象。玛拉走在询问处前。



戈蒂:玛拉,运气好吗?



玛拉:(她的神情、语气和过去俨然是两个人,她毫无顾忌地)我还没有打算退休呢!



戈蒂:(望着窗外月台)瞧,他们来啦!



玛拉:再见!



戈蒂:再见!



玛拉打开粉盒,略施梳妆,向拥塞的检票口挤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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